5岁的朱宇一天哭一场，也还不理解完全失掉左腿这件事。她记住，醒来之后，脚特别重。其时爷爷在病床边，她问爷爷，“我的脚什么时分长出来？”爷爷答复：“过不了多久就长出来了。”
2022年8月30日，朱宇在卧室演奏尤克里里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摄
文丨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
修改丨胡杰
校正丨李立军
本文6711字 阅览11分钟
8月30日下午，朱宇在家里承受一家媒体的长途视频采访，她随意坐在沙发上，手机斜靠着一个矿泉水瓶。身边的人主张她梳一下头发，并告诉她视频软件能够开美颜，她轻声细语，慢吞吞地说，“我不在乎这个。”
此前几天，朱宇上了热搜，“汶川地震截肢女孩考上成都中医药大学”，满屏都是她的新闻，但她觉得，“没有写我软弱的一面”。
朱宇瘦弱，1米5的个头，体重80多斤。她穿的蓝色T恤宽宽大大，牛仔裤也是。由于这样的穿戴，才干遮住由于穿戴假肢形成的臀部凸起。一件仅有的短上衣，是黑色V领的高腰针织短袖，从店里买回来后，一向搁置在衣柜里。
5岁截肢，失掉左腿。19岁，行将步入大学。她恶感“身残志坚”这个词，“或许自己想的不是刚强英勇，而是更详细的问题，比方假肢需求多久才会渐渐合脚，什么时分才干熟练地运用？”
由于成都疫情，开学延期了。在开学典礼上，朱宇即将作为重生代表说话，她写了榜首遍说话稿，没有提自己过往的阅历，没有地震，没有截肢。母亲看了之后提示她：你有没有想过，人家为什么要选你？
第二遍的说话稿，她加上了新闻上早已被熟知的阅历，并解释道：把这些说出来，便是期望我们不要特别对待我，现在，我便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医学生。
“仍是怕地震”
大渡河横穿东西，流沙河直通南北，两河接壤之处，雅安市汉源县像一个微型的半岛，将长长的舌头伸向河流深处，朱宇的家就在这攀西河谷地带。
旧的县城早已淹没在汉源湖下，围绕着湖周边，凹凸参差的一幢幢新单元房，建在半山腰。有时分，房子和天空中低垂的云看起来相同高。
由于朱宇腿脚不便利，她的爸爸妈妈特意选了一楼。告别了接连40摄氏度的高温后，汉源下了几场大雨。阴沉多雨的时节，朱宇的头会常常疼。除了截肢手术，5岁的她还阅历了一次开颅手术。“头疼一般能忍曩昔，有时分比较严峻，就用热毛巾焐一下，或许吃散利痛。”
朱宇长着一张瓜子脸，皮肤略黑，尝试过运用美白的护肤品，后来发现没什么作用，承受了这个实际。她说话慢条斯理，口气温文，声响里很少有心情崎岖，对什么样的论题，都是淡淡的容貌。在高中结业照里，她看起来，比身边的同龄人多了一份寂静。
这是朱宇的一面。
2022年新年，朱宇和家人去轿顶山玩耍。受访者供图
另一面的朱宇是笑起来的容貌。结业的同学录里，对她的形象这一栏，清一色都是“温文、爱笑”，班级里的男生在评论谁笑起来最美观时，把最多的票数给了朱宇。
这个笑脸有哪些特别？稠密的眉毛稍稍向上扬起，长而微卷的睫毛下，有着一双明澈的眼睛，笑脸从她嘴角溢出来，漾及满脸，一如五岁时在病床上的她。
朱宇至今保留着一份剪报。2008年汶川地震后，记者采访她，标题是“病床上的六一不缺笑声”，剪报上配着一张朱宇在病床上的相片，她头上缠着纱带和纱布，闭着右眼，咧开嘴，笑，左手握拳向上抬起，这是一个加油的姿态。剪报大约五寸，被方方正正地保存下来，还包了一层塑封。
五岁阅历汶川地震，关于地震的回想早已模糊不清。但关于地震的惊骇，还会重复袭来。
2008年5月，汶川地震后，手术后的朱宇在病床上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翻拍
本年5月20日，汉源曾产生过一次4.8级地震。堂妹朱启苑给姐姐写了一张纸条：亲爱的小宇猪猪，首要祝你520高兴，其次惧怕你今日地震被吓到了，安慰你的。
早上8点36分，朱宇正在上课，监测地震的预备铃响了起来。“在教室里边感觉楼在晃。”
朱宇其时坐在教室接近后门的方位，听到教师说跑之后，榜首个走出去。
此刻，正在读高二的朱启苑在操场四处张望，她在人群里寻觅高个子，期望找到姐姐班级里了解的面孔，她忧虑姐姐个子小，走路不便利，没有人背怎么办？每个班级都分散到了固定的空阔处，不能随意走动。朱启苑只能等下课之后去看姐姐。
另一边，转移到空阔处后，朱宇和英语教师站在一同，教师说，她反响挺快。
很少有人留意到，其时朱宇的眼睛噙满泪水。班里有个男生过来看着她，“你还严峻啊？我笑嘻嘻地说，还挺严峻的。”
尔后还有一次，6月1日下午5点，雅安市芦山县产生6.1级地震，汉源有震感。朱宇仍然动身从后门出去，这时班里的一位女生，身段壮实，她对朱宇说，“快，上我背来。”被背出去的朱宇仍然有些惧怕。
“那时分还小，觉得腿还会长新的出来”
关于2008年汶川地震的往事，更多留在了朱宇爸爸妈妈的回想深处。
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，汶川地震产生的时分，朱宇的母亲卫天蓉正走在汉源县城的老街上，她预备去汉源县富林镇榜首小学接朱宇放学。其时朱宇上的仍是学前班，每天2点半就放学了。卫天蓉刚走到校园邻近，天旋地转，眼前物体都在摇晃。
卫天蓉站不住，只好抱着树，她看见老街上的许多房子正在崩塌。大约两分钟之后，地震停了，她一路跑步到校园，其时校园里边很紊乱，学生们会集在操场，她四处找，四处问，也没有见到朱宇的身影。
有人告诉她，去县医院找找看，有人抱着受伤的小孩跑曩昔了。
此刻，朱宇的父亲朱成贵在乐山市马边县，正在拉货。他做的是铅锌矿的生意，常常不在家。
通讯中断了，他联络不上家人，3点的时分，他开端往家的方向赶。
卫天蓉是后来才知道，一路上许多人接力抱朱宇，才将她送到县医院。医院相同也是紊乱的，卫天蓉穿过受损的医院大门，在绿化带花坛边见到了满身是血、现已休克的朱宇。
朱宇尔后被曲折从汉源县医院送到了九襄中医院，当天晚上先做了左腿截肢手术，第二天做了开颅手术。
尔后，便是绵长的等候，等候朱宇复苏。
那段时间的折磨是不堪回首的。卫天蓉哭得最凶，上下楼梯的时分要抓着栏杆，在医院的走廊里打地铺，每天在朱宇的耳边唤她，讲风趣的故事。可是朱宇一向没有反响。6位伤者住在一个病房，只要朱宇一人继续昏倒。
手术后第八天，堂妹朱启苑在电话里唤“姐姐，姐姐”，她其时太小，才3岁多，不被答应来医院看望。
卫天蓉回想，几声之后，朱宇的脸部肌肉轻轻动了两下，再过几秒，眼球开端打转，眼皮渐渐张开。
一时间，病房欢腾了，这一刻，对醒着的人来说，等得有些久了。
这次地震，雅安市汉源县为较重灾区。全市逝世28人，朱宇班上有两位同学罹难，五人受伤，朱宇是伤者中最严峻的。
醒来之后，朱宇的笑脸回来了，从留下来的相片里，她比着多种手势，有握拳加油的，有双手比耶的。
朱宇的回想是碎片化的。她记住，地震之后自己榜首次吃饭，由于很久没有用手，手部没有力气。她试着用筷子夹了一块泡菜，不到二十厘米的间隔，成功地落入碗里，其时她很欢喜，“总算能够用自己的手吃饭了。”
在九襄中医院呆了20多天之后，朱宇腿上的创伤还没有愈合。一家人又曲折到雅安市人民医院，在那呆了将近10个月。其间，在烧伤整形科，每次都要整理坏死的皮肤。
那个时分，5岁的朱宇一天哭一场，也还不理解完全失掉左腿这件事。
14年后的今日，她记住的是，醒来之后，脚特别重。她记住其时爷爷在病床边，她问爷爷，“我的脚什么时分长出来？”爷爷答复：“过不了多久就长出来了。”
朱宇偶然也在想，为什么人们从小就说她刚强，在年幼的时分，她乃至认识不到左腿残疾是不可逆的，“那个时分还小，觉得还会长新的出来。就没有压力。”她的总结是，或许是由于截肢产生在不谙世事的年岁，心思和身体都没有老练，还在同步生长，假如是成年之后阅历这样的重创，“那或许才是真的需求刚强。”
2008年7月，朱宇拄着拐杖在雅安，死后是“马踏飞燕”雕塑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翻拍
从“站起来”到去联合国参展
截肢是一次命运的忽然转机，但这条路上也有转向。朱宇回想起那段“截后”韶光，有一层甜美的玫瑰色回想。
做了截肢手术后，血止住了，但骨头总是往外凸出，创伤一向无法愈合，屡次呈现感染。2009年10月，朱宇再次曲折来到德阳进行了手术，“又从头切了一点点”。在德阳，朱宇榜首次触摸假肢。
膝盖上方腿内壁处，有一个阀门。先用纱带缠住残肢，取下阀门的橡胶塞，将纱带结尾穿过阀门，拉出纱带，把承受腔里边的空气排尽，再用假肢用力吸住残肢，堵上橡胶塞，穿戴完结。
穿久了里边会出汗，很闷，很滑，假如长胖了或许瘦了，都要从头替换承受腔。榜首次穿的时分她不会用，可是看着镜子里边的自己能“双脚”站立，觉得很高兴。
一年后，朱宇进入了都江堰和睦校园，这是一所残健交融的校园。地震过后由上海援建而成，整个四川由于汶川地震受伤的残疾孩子简直都在这儿。教学楼每个当地都有电梯，还有无障碍通道，7岁的朱宇和两个比她大的“截肢姐姐”住在一同。
在这儿上学，不必花钱。香港的公益安排和彩色基金会担任朱宇等人的日子和学习。
在都江堰的榜首年，朱成贵的感触是，朱宇没有笑脸，“她一会儿就缄默寂静下来，不说话了”。
7岁的朱宇要自己整理创伤。冬季的时分长冻疮，会出脓。一破皮，穿假肢就愈加苦楚。年幼的她觉得已然是由于冷长的冻疮，那么用热水烫就能够了。卫天蓉知道后，从汉源赶到都江堰，专门把朱宇接出校园，教她擦冻疮药，两个星期之后康复了。从此今后，每当冬季，朱宇要在残肢外面贴上暖宝宝。
也是在那时，小小的朱宇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心情，她很想家，但不会常常哭。都江堰的校园里有心思教师，协助学生疏解由于肢体残障带来的心思问题。也有缤纷多彩的课程，朱宇最喜爱的是美术。
每周六都有教师从成都来教他们画画。朱宇什么都画，有时是把颜料涂到泡沫上，有时是把剪纸张贴成一幅画，有时是描摹相片，全部与视觉艺术有关的创造。画画的时分，她一点点打开了自己，回想里的都江堰日子“特别夸姣”。
同学们画的著作，屡次去外面参与展览，展出的地址，有一次是在成都的香格里拉大酒店，再远一些，朱宇被选去深圳参与画展。更远的一次，她去了美国的联合国总部，住在曼哈顿。“坐车路过街区，整个房子，赤色的墙，白色的雕花。”
去美国参展的画，名字叫“小医师”，是经过漫画的方式，展现了医师治病的场景。
朱宇高中时画的落日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摄
按了快进键的日子
远在都江堰的朱宇长大了，去了爸爸妈妈无法幻想的远方。
每从一个当地回来，朱成贵都能感触到女儿一些纤细的改动，“处事说话，十分明理。”
形象深入的是一个包。朱宇的美国之行，赞助商给了一些美元，在免税店里，许多伙伴都给自己买东西，朱宇则给妈妈挑了一个黑色手提包。直到多年后上高中，自己在手机上网购的时分，才觉得似曾相识，和妈妈的包很类似，“本来这也算是一个奢侈品了？”
仅仅卫天蓉舍不得提出去，那个包至今仍然是一副簇新的姿态，尽心存在衣柜里。
六年级下学期，朱宇脱离都江堰，回汉源了。考虑到小升初，以及初高中深重的学业，朱成贵替她做了这个决议。
再次回到的汉源，现已是一个新县城。新的房子建得高，上坡下坡多，一个小小的山城。校园的楼层没有无障碍设备，年级高了就要去高层，每次爬楼梯的时分，她最想都江堰。
四川省雅安市汉源县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摄
这也是一个自尊心软弱的年岁。朱宇如同又缄默寂静了。
体育课上，当同学们开端跑步，她就会走出部队，自己一个人渐渐围着操场走，“会觉得跟他人不相同，很孑立。”
同学们不知道她受过伤，仅仅留意到上下楼梯的时分，她只能一节一节地走。朱宇惧怕，由于腿脚不便利而交不到朋友，一时间，性情特别腼腆。
学习的日子是重复的，回想起来也似乎按了快进键。
小升初的时分，朱宇考上了汉源县第四中学，最好的班级。
初中老友杜佳彦记住，开学榜首天，在睡房，朱宇的爸爸托付我们，尽量互相照料。其时朱宇安静地坐在床上，没有说话。
由于有了都江堰长达五年的寄宿制日子，她现已能独立照料自己，仅仅校园宿舍没有马桶，上厕所不太便利，朱宇的力气都会集在右腿，无法长时间蹲。独自买了坐便器之后，才处理了这个问题。
也是在初中的时分，她和杜佳彦说过想学心思学，做心思医师。在都江堰的时分，她触摸了心思教师，是详细地在面临心思问题，而不仅仅一间摆满玩具的房间。这个专业对县城初中女孩来讲，多少有些生疏。县里的人不太重视心思问题，觉得那便是“想多了”。
高中，朱宇上的也是最好的班级，在汉源县第二中学。物理教师陈芳蓉说，朱宇从不想让自己被重视，被特别对待，每天早上的晨读，从7点半到7点55分，她都和同学们一同站立。哪怕站的时分，时间长了会磨破皮，但她觉得“这些都是能够战胜的”。
遇到波折，她也会像普通人相同哭。不过这些软弱的时间，简直都与成果有关。
朱家的家庭气氛重视学习，一切亲属在一同，议论最多的论题是读书。朱宇仔细，吃苦，也历来不敢慢待。当支付许多，可是作用欠好的时分，她会找堂妹朱启苑抱怨，排解愁闷。高二开端，朱宇的成果不太抱负，她想过当艺术生，从头学画画，可是家里的经济条件无法支撑。
一个变故是，爷爷逝世了。在家庭里，爷爷是对朱宇影响最大的人。爷爷是医师，从小朱宇就感觉，爷爷给他人治病开处方的时分，备受敬重。
高三的时分，爷爷得了胰腺癌。快要高考了，爷爷一向牵挂着朱宇，忧虑她今后学什么专业，做什么作业，才不会有太多担负。他主张朱宇试试中医，“坐着就能治病”。其时方针就定下来：成都中医药大学。
爷爷临终之前，朱宇静静地在床边陪同爷爷，“他如同知道自己快不行了，使出一切的力气，说四个孙子里，最忧虑的便是我。他说要化沉痛为力气，沉痛便是指我所受的伤。”
2021年，榜首次高考完毕，朱宇的分数是527分，刚刚上了四川省理科一本线，可是没办法读到成都中医药大学的抱负专业。
朱宇挑选了复读。
和许多学子相同，复读的一年，心思压力更大，朱成贵也是，他开端每天为朱宇煮饭，一天接送四次。
终究，本年朱宇的高考成果从527分提高到了571分，单是物理一科就提高了30分，拿到了成都中医药大学中医学专业的选取通知书。
2022年8月30日，朱宇展现成都中医药大学选取通知书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摄
想把假肢“大大方方露出来”
九月的汉源，空气里交织着花椒和稻谷的香味。
涌来的重视背面，朱宇的日子仍旧如常。
开学的预备早已做好，就等着疫情缓解后入学。暑假的时分朱宇考了驾照，左脚没有感觉，她学了自动挡。也开端学习骑同享电动车，左脚放在踏板上，缓慢起步之后，右脚再踩上来，汉源的路段多坡，一次操练的时分，在下坡处刹不住，摔了一跤。右手肘摔破皮，结痂，渐渐康复。
没有预备太多新衣服。仍是没有勇气穿短上衣，平常都是长款卫衣，长款T恤。初中今后没有再穿过裙子，由于假肢的皮肤色彩和右腿不同。去成都换假肢时，母亲给她买过一条过膝长裙，但她从没穿过。
她也会在闲暇的时分去“朱氏诊所”，这是爷爷留下的门店，一个阿姨在这儿担任医师，朱宇偶然来协助在货台配药。她现已刻不容缓想要去学习解剖学，中医学史，这都是她最感兴趣的科目。
2022年8月30日，朱宇在朱氏诊所学习开药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摄
和爸爸妈妈在一同的时分，朱宇八成也是寂静的。青春期的少女心思，穿戴打扮的介怀之处，她很少向爸爸妈妈提起。
8月31日这一天，朱宇一家人翻看着曩昔的相册，朱宇站在碧绿的郊野，在雪山下，在干燥的河槽，在家门口的石墩，在花坛前，留下许多幼小身影。许多场景她记不清了，只要爸爸会重复说起，朱宇小时分像男孩，调皮生动。自行车、滑板都比他人学得快，哥哥学跆拳道，她也想学。但一同也很听话，给她一个纸箱子，能够玩一整天。现在，她喜爱说唱音乐，喜爱张国荣。
2022年8月31日，朱宇和爸爸妈妈在家中翻看相册。新京报记者 朱清华 摄
在语文教师牟纯华眼里，朱宇喜爱阅览，乐意去了解外面的国际。她的作文也常常作为范文在班上朗诵。有一次的写作主题是年轻人怎么投身年代激流，做出应有的奉献。朱宇在作文中表达了对大学的神往，想要协助更多的人，“我觉得她真的心里便是这样想。”
8月31日晚上，朱宇和记者一同出去吃了火锅。出来时天现已黑了，远处的半山腰上，是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。朱宇不想立刻回家，自动提出多走一段路，右腿用力往前迈出一步，左腿机械垂直地向前平移，膀子轻轻地一高一低崎岖，身体轻轻向右歪斜，路上没有人侧目。散步在汉源湖边，初秋的风有少许凉意，她会说起网络上的假肢模特，只要支架，没有剩余的海绵包裹，“这样很帅”。可是这样的打扮，或许在县城里会招引更多异常的目光。
她计划去成都之后做些改动，比方，直接把假肢“大大方方露出来”。
洋葱论题
▼
你对此事怎么看？